耿直姐妹团与“某基金会”组织存在隐秘的合作关系——据某可靠消息称。
在伦敦西区诺丁山一间教堂的地窖里,呼啸的北风从地窗的夹缝中偷偷溜了进来,不停侵扰着几根尚未燃尽的蜡烛。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一口由大理石打造的圣池。圣池中央立着一把哑银色十字架,在烛光浅浅的晕染下披上了一层典雅的香槟金。
位于圣池上方的是一尊洁白的圣母像。和圣池一样,是由采自南部的普尔贝克大理石经高级石匠之手精雕细琢而成。
雕像两侧的壁面上满是圣书罗列的书架,以万年不变的静谧默默俯视着一位身材高挑的修女。年轻的修女身穿整洁的白色修道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褶皱。她双膝跪倒在圣池前,一只手轻握十字架,另一只恭敬地划着十字。
地窖位于教堂主厅的下方,两地之间由一条石梯相连。
“布兰雪修女,是你吗?”
一道温文尔雅的呼唤从幽暗的石梯上飘然而至,活像是从维多利亚时代坟墓里走出来的老贵妇所用的语调,触动了正在做着祷告的布兰雪。
布兰雪有一头金色卷发,还有总从黑边茶色镜片眼镜后面窥视世间万象的,严肃认真的眼睛。布兰雪的名字是派翠西亚主教取的,在她俩于西城区某个犄角旮旯的深处相遇前,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的名字大概和阿猫阿狗有关。
也曾有人管她叫小家伙。他们这么做,是因为暗地里希望布兰雪能够领会其中的潜台词——没必要总给别人一种刚出生心理年龄就有三十五岁的感觉。他们敢拍胸脯保证,来“俱乐部”消费的顾客不会喜欢那样的姑娘,一丁点都会不喜欢。
他们的暗示显山露水,然而当布兰雪进入青春期,身高朝180公分高歌猛进之时,他们明白,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按照组织里的规矩,他们要先砍去“小家伙”的两条胳膊,再把她丢进一处无人问津的垃圾堆里。作法残忍无比,这点毋庸置疑。但倘若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老大——一位风情万种的女郎——是个钟情把所有给自己添堵的人的脑袋当成核桃壳对待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仅仅失去一双手实在不值一提。
派翠西亚捡到奄奄一息的布兰雪的那个角落,杂七杂八的破轮胎和严重锈蚀的铁丝如胶似漆,所有的超市手推车都会到那里入土为安。如今它已不复存在,被市政工程的大潮吞没,成为某条环形公路的一部分,没日没夜地给全伦敦的驾车人带去拥堵、负面情绪和流血冲突。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派翠西亚主教,”布兰雪用清冽的嗓音慢悠悠地说,“你差点错过下午的祷告。”
派翠西亚·萝拉——诺丁山教堂的主教,从她身上所穿的红色圣袍以及上面所逢的黄金十字架可判断出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枢机主教。
由耿直姐妹团抚养长大的派翠西亚与诺丁山教堂之间的情谊可说是血浓于水,为此她不惜放弃进入诸如坎特伯雷主教座堂等级的著名大教堂执教,委身在这区区十几间屋子的小地方。
地位显赫的她从面相上看应该不超过四十岁,拥有迥异于世俗女子,只能以“纯洁”而非“靓丽”来形容的美貌。
仿佛是带有驱散黑暗的魔力,因为主教的到来,布兰雪顿感原本黯淡的地窖瞬间光明倍增。
大概,那就是所谓神圣的气场吧。
又或者,是因为派翠西亚手里拿着个流明感人的电提灯。
“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才为了准备圣诞夜的大弥撒正忙得不可开交呢。”主教用清脆如铃响的悦耳声音说,“尼亚拉托先生真是太善良了,送来了充足的食材,届时可以不必为招待前来作弥撒的信徒们而发愁啦。”
“尼亚拉托?您是说那位黑人老先生?”布兰雪以双手合十结束祷告,站起身来。
“还会有别人吗?这年头像他一样心地善良的人可比老母鸡嘴里的牙还少。”
布兰雪推了推眼睛,用略带侵略性的口吻说:“那位老先生和蔼得过分,让人浑身不舒服。他让我感觉心怀鬼胎,我不喜欢他。”她顺手整理了一下既没有灰尘也没有折痕的裙摆,尽管本人从不承认,但布兰雪的的确确有一点无关痛痒的洁癖。
“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派翠西亚主教温润的声线让生气听上去更像赌气,“尼亚拉托先生的赞助从来都是教堂重要的支撑。有了他的助力,我们才能向伟大的事业一步步迈进。”
“哦对了,他的慷慨也让我很不舒服。”布兰雪边说边点头。
全英国的人都知道,假如一个人对教会出手特别大方,那只可能存在两种原因——此人要么恶贯满盈,要么是想竞选下议院席位。二者兼有的可能性极其的大,无限趋近于百分之百。
“黑不溜秋的瘦长高佬,”布兰雪继续补充,“穿着恶心的羊毛料西装,花花绿绿的格子纹老不正经,还有那副暗红色的圆片墨镜……啧啧,太让人不舒服了。”
“这么说过分了哟,苏格兰风格的花纹当季正流行,我昨天还在网上订了几双绿格子棉袜。”派翠西亚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手里的提灯挂在从石墙上伸出来的小勾上,“瞧,尼亚拉托先生免费送我们报纸,从不在安息日工作……”
“也不在周一和周二工作,周三和周四同样游手好闲,周五、周六整天在主礼拜堂里赖着吹空调。实际上,在我看来,他压根不工作,乃是社会福利事业的蛀虫,是下了地狱会归贝尔芬格料理的那类灵魂。”布兰雪双臂交叉在前胸,漠然地表态。
“别打岔。”派翠西亚说,“我倒是觉得,尼亚拉托先生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工作,从来不考虑日期。他兢兢业业的满足教会和附近居民的需求,提供软饮料、白面包、糖果、杂志……”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开始发酸。
在派翠西亚心目中,尼亚拉托先生拥有关怀苍生的博大胸怀,他能做出最恶毒的事也仅仅是在公园看晨报时口袋里少了把喂鸽子的玉米粒。
“真棒,听上去挺像一个国会议员会干的事。记得提醒我到时候千万、千万别给他投票。”布兰雪说,“发现了吗主教,这就是症结所在——您总是努力看到事物最好的一面,从而忽视了世界上还盘踞着黑暗。”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我和唱反调了。”派翠西亚抬手捋了捋布兰雪的刘海,动作和全天下的慈母如出一辙,“这些话都是哪学的?”
“漫画书。黑老头送了不少漫画给我和艾斯提,大多数是日本人画的。其中有一套叫《黑暗圣经》,尤其堕落,内容与《道德败坏圣经》有的一拼。”(《道德败坏神经》由私人出版商贝克和卢卡斯在1632年出版发行,因它少印刷了一个“不”字,将十诫中的第七诫印刷为“可奸淫”,从此被嬉皮士广为称道。)
“天哪……”派翠西亚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抹了抹上唇,“这太,太出乎意料了。不过,瑕不掩瑜,我相信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比方说把捐给男科医院的物资和我们的搞错了什么的……对了,艾斯提去哪了?”
主教转化话题的手法粗糙而僵硬。
布兰雪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白天鹅游泳圈,深深地垂下脑袋,眼神瞟向地窖角落里的残破的蜘蛛网,“她已经赶去机场了。根据‘基金会’的情报,‘约柜’会在今晚午夜时分抵达伦敦。”
“午夜到达,这个点就去机场?!”派翠西亚收小的眼睛又一次被惊愕撑大了。
“她是徒步前往的。”布兰雪说,“艾斯提那孩子不信任大不列颠的路上交通系统。上回她去打听什么时候有开往市中心的公共汽车,可是她问的那个人没去看发车时间表,而是跑去翻日历。对了,我也得去史密斯先生的住处拜访一下,原本他应该在1个小时前把‘炎之键’送到我们手上才对,可目前我连枪的影子都没见到,也联系不上他。”
派翠西亚听闻,心头一紧,“你是说,‘炎之键’下落不明?”
“难说,但愿是我们多虑了。”布兰雪边说边动手脱掉鞋子,赤脚迈入圣池,“听说史密斯先生为了寻找‘炎之键’,曾向某个黑道组织借了10万英镑的高利贷。倘若真有不测,我们也是有责任的吧……”
“你打算带上‘量子英灵’?”
“以防万一。”布兰雪简单道,她双手握住了池中的十字架。
十字架似乎毫无动静。可转眼间,银色的圣器和布兰雪的双手竟同时闪耀出翠绿色的光辉,平静的池水被光色波及后像是沸腾了一样泛起愈演愈烈的水波。一股可见的能量从翠色之光中迸发出来,扶摇直上,模糊中挺立着一尊高大魁梧的骑士虚像。
女孩双臂发力,猛的从池水中将十字架连根拔起。
原来那根本不是一支十字架,而是一柄明晃晃的大剑!剑体之大,甚至让高挑健硕的布兰雪都相形见拙。纵使如此,她依然能用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地举起它。
“顺利的话,我会在日落之前带着‘炎之键’回来,”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收缩、翻转和折叠,巨大的银剑竟在女孩手中变为一串其貌不扬的十字架吊坠,“那样还能赶得及敲钟。”
布兰雪十拿九稳的姿态令人倍感安心。
派翠西亚欣慰地感叹:“你也终于出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骑士。为了万灵的福祉,为了将这扭曲的世界拨乱反正……‘约柜’和‘炎之键’必须被回收。”
听到主教这么说,布兰雪的心情顿时低落了几分:
伟大的主请宽恕我,因为有句脏话我不得不说——去他妈的伟大事业和拨乱反正!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答主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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